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方楠慕自从退出娱乐圈后，
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。
他的手机日日关机，每天就只是陪着三只狗玩，
其余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在装有和我回忆的那间屋子里酗酒。
这段时间，我看见了一个爱哭的方楠慕。
一周过去，我的身体也已经淡到缥缈，
方楠慕终于踏出了房门。
他刚开机，徐娅便联系他送来了我的遗物，
一个小而方正的整理箱，
一台老旧的手机、一个日记本、几件单薄的衣服和被子，
这就是我两年的所有。
方楠慕咬着嘴唇双手颤抖的接过箱子，垂着头的眼圈已经泛红。
“我听说你退圈的事了，你不用这样，佳琪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。”
“我只是觉得没意思了。”
他的声音苦涩而干哑，像是老旧的磁带。
徐娅没再说话，将东西转交给他后就离开了。
自那以后，方楠慕带着我的照片和三只小狗开始了自驾行，
常有路人拍到他的照片发在网上，
每次照片流出，总会引起网上的腥风血雨，
一系列的八卦和恶意猜想蜂拥而至，
但无论他被如何造谣，他都不会出面澄清，
除非是涉及到我，
自他退圈后，他已经给数十名网友和营销号发去律师函，
只因为那些人故意抹黑我。
方楠慕自驾路线选择了川藏线，
那是我们最初约定要去的地方。
我们没分手时，每年旅游季都会刷到各地文旅的视频，
其中最吸引我的便是那片草原。
“等我有钱了，我们第一个就去这里！”
“那我还想去看大熊猫！”
“去！我们把咱们国家所有的大熊猫都看完后再去国外看！”
恋爱时总会有无数的约定和誓言，
但都难兑现。
方楠慕一个人带着三只狗的旅程并不顺利，
我的身体也逐渐失去活力，
我在阿毛身上，像很久之前那样摸着它的头，
夸它是好狗狗。
车子摇摇晃晃，方楠慕打开了车载广播，
广播里正播报着财经新闻，
报道方氏集团股票下跌的消息。
与此同时，方楠慕的父亲打来了电话，
“楠慕，你在哪啊，回家吗？”
“什么事？”
“公司.……”
方楠慕没等他父亲继续说下去，打断道，“申请破产吧。”
“怎么能破产呢！这是我和你爷爷两代人的心血啊，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大人的苦衷呢！”
方楠慕啪地挂断电话，没有继续听下去。
对于他的父亲，
我虽然不喜欢这个固执的老头，但没有怨恨的理由。
我彻底消散那天，是方楠慕开车进入西藏那天，
看着虔诚朝拜的人，我的身体再次淡了几分，
最后的时间，我摸了摸三只小狗的头，
每一只都夸了好狗狗，
在身体消散的那一秒，我鼓起勇气摸了摸方楠慕的头，
“好好吃饭，好好生活。”
话音刚落，我的身体像雾一般散去，
三只小狗对着空气疯狂的吼着，方楠慕则不解的看着它们失常的行为。
原来小狗真的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啊，
还好，我有夸夸他们。
车里狗吠不止，方楠慕试图去安抚它们，但都没有用。
连续驾驶的疲惫向他袭来，
方楠慕只好下车去透气。
可脚刚才到这片土地，方楠慕的心脏猛地传来剧痛，
他捂着心脏腿软的蹲下，
剧痛消失，但他的心脏仍然传来揪心的痛，
细密而绵长。
那一刻，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永远失去了一样最珍贵的东西，
悔恨、难过、和不解都在此刻化作他脸上的泪水。
好巧，天空中也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。
“是谁在和我一起哭吗？”
回应他的，除了车内的犬吠，只剩下街上的人潮声。
之后的日子，方楠慕的心脏在夜里思念康佳琪时也会阵痛，
但他都没有放在心上。
西藏的一年，他晒黑了许多，三只狗也潦草了很多。
再回到北市，方楠慕先去了康佳琪的墓地，
他安排了人每天都来给她送不一样的花，
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，她的墓碑旁的石阶缝中开除了一朵雏菊，
那一天，方氏集团宣告破产，方楠慕的父亲从二十三楼跳楼自杀。
方楠慕从墓园离开，开车去了医院，
好心的医生看见他嘴唇的异色后提醒他，
“方先生，去查查心脏问题吧。”
方楠慕浅笑着感谢，但没有去，
处理完事情回到家后，
他坐在三只狗狗的身边，对着康佳琪的照片自言自语，
“不用看医生的，只要你们三个还在，我就让自己多活一天。等到你们最后一个不行的时候，我想托你们的福，带我去见见她。”
茶几上放着的，是关于心脏病的药。
小狗不会说话，
但阿毛摇了摇尾巴，点头头汪汪叫了两声，海贼王舔了舔他的脸，
方楠慕全当它们同意了，
依次摸着它们的头，“好狗狗，真不愧是她夸的好狗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