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祈女国有个传统——巫女成年便可挑选"影子",成为“影子”的男子便一生都要如影随形,以命相护。

"做我的影子,"她勾起他的下巴,"白天护我周全,晚上……"指尖划过他滚动的喉结,"听我差遣。"

1.

祈女国一年一度的“赛花会”来临,之南和兄弟们也在各自父亲的催促下梳洗打扮,今天的赛花会他们可要成为主角,在万众男子中脱颖而出。

之南立于青铜镜前,晨光斜透雕花窗棂,在菱花镜面上碎成斑驳。

先取犀角梳,蘸了桂花头油,将乌发一缕缕理顺。发丝本如泼墨散落,经他指尖穿梭,渐次归拢,以青玉簪束起,余下几绺垂于肩后,随风微动。

继而执起象牙柄剃刀,就着铜盆中温水,刮去下颌青茬。刀锋过处,须根尽落,现出清朗轮廓。复以丝帕浸了蔷薇露,轻拭面颊,祛尽尘腻。

更衣时,他拣了件月白直裰,腰间束一条苍色锦带,悬一枚羊脂玉佩。对镜整襟,忽见鬓角微乱,又抬手抿了抿,方觉妥帖。

临行前,他自案上取过折扇,"唰"地展开,扇面一幅寒江独钓图,衬得人愈发清逸。镜中身影长身玉立,倒似画中人了。之南满意一笑,心中浮出一个清冷神秘的女子,今年的赛花会,她也十八岁了,而我,一定要成为她的“影子”。

成为“影子”,是祈女国男子最大的荣耀,如果是强大的“巫主”选择了自己,全家的等级都将提升,资源也会分配得更多。如果为巫主诞下有巫力的孩子,那更是不得了的荣耀。

2.

赛花会的场地设在祈女国皇城最大的芙蓉园中。园中百花竞放,香气馥郁,彩绸悬挂于枝头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。贵族女子们高坐于看台之上,锦衣华服,珠光宝气,而男子们则立于园中空地,等待着被选择的命运。

之南站在最前排,月白色的直裰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手中的折扇轻轻摇动,一派风流倜傥。他时不时偷眼看向高台上的落香儿,只见她一袭淡紫色长裙,发间只簪一支银钗,却衬得肌肤如雪,眉目如画。她安静地坐在那里,便已胜过周围所有浓妆艳抹的女子。

"今年落巫主一定会选我。"之南低声对身旁的兄弟说,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,"母亲已经打点好了关系,落家也有此意。"

他的兄弟们纷纷附和,谁都知道之南是嫡子,又生得俊美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是这次赛花会最有可能被巫主选中的男子之一。

而在人群的最后方,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站着。之北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,袖口和领口都有磨损的痕迹,但他挺直的背脊和宽阔的肩膀依然让他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。他没有梳妆打扮的工具,只是用清水洗了脸,将黑发随意束在脑后。即便如此,他那棱角分明的面容和深邃的眼睛还是吸引了一些女子的目光。

“落巫主!我要给你生猴子!!啊啊啊!!”

“看我了,月巫主看我了!”

“落巫主!让我成为你的影子吧!”

“落巫主!好美我好爱!”

现场的男子们已经彻底疯狂。这时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。

"看那个庶子,也敢来赛花会?"一个下人小声讥讽道,"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,还想当影子?"

之北听到了这些话,但他只是抿了抿嘴唇,将目光投向远方。他本不想来参加这赛花会,是大父亲哭着求他来的。父亲刚生下年幼的他,便被现在的主母强取豪夺纳了他入府,父亲郁郁寡欢,不久便去世了,他是被大父亲养大的,大父亲三年无所出,正好我弥补了他的遗憾。"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,北儿,你也要试试。若是被选中,我们父子在这府中的日子就好过了。"

想起大父亲满是皱纹的脸和常年劳作变形的手指,之北心中一痛。大父亲也是主母一时兴起纳的妾,新鲜劲过后就被遗忘在偏院,连下人都能随意欺辱。而他,作为庶子,从小就被之南和其他嫡子当作出气筒。

"巫主们入场了!"随着一声高喊,全场立刻安静下来。

十位身着华服的巫主缓步走入中央的高台,她们是祈女国最尊贵的未婚女子,掌握着强大的巫术力量。其中,落香儿走在最前面,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场中的男子们,在看到之北时微微停顿了一下。

之北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,赶紧低下头。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位高高在上的巫主会看向自己这个角落。

赛花会的仪式开始了。首先是大巫祝诵读古老的祝词,祈求神灵保佑祈女国风调雨顺。然后,巫主们开始依次选择自己的影子,巫主们选择了才能轮到低等级的巫女。

第一位巫主选中了丞相家的公子,那男子欣喜若狂,立刻上前跪在巫主面前宣誓效忠。接着是第二位、第三位...每一位被选中的男子都激动不已,他们的家人也在看台上欢呼雀跃。

之南站得笔直,脸上保持着完美的微笑,但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水。落香儿是最后一个选择的巫主,前面的巫主都没有选他,这让他既紧张又期待。

终于,轮到了落香儿。全场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这位最强大的巫主的选择。

落香儿缓缓起身,紫裙轻摆,她环视一周,然后抬起手,指向了——

人群最后方。

"我选他。"她的声音清澈如泉水,却让全场一片哗然。

所有人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之北呆立在原地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之南猛地转头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
"不可能!"之南失声叫道,手中的折扇"啪"地掉在地上。

3.

落香儿微微皱眉,但很快舒展开来,她走下高台,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,来到之北面前。近距离看,她发现这个高大的男子比她想象中还要英俊。

之北站在赛花会的角落,粗布麻衣早已洗得发白,袖口磨出了毛边,膝盖处还打着歪歪扭扭的补丁。可那破烂衣衫却遮不住他宽肩窄腰的轮廓,粗布腰带一勒,反倒衬得胸膛更加厚实挺拔。

阳光斜照过来,勾勒出他如刀削斧刻般的下颌线,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阴影,连沾着尘土的额发都遮不住那双星子般的眼睛。

几个贵族小姐路过时忍不住偷瞄,又被那副破衣烂衫劝退,殊不知粗麻布料下是绷紧的臂肌线条,衣物掩不住他挺拔的身姿,而那双带着惊慌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般纯净。

"你叫什么名字?"落香儿轻声问道。

之北的喉咙发紧,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一位巫主,更别说是一位如此美丽强大的女子。他结结巴巴地回答:"回、回巫主大人,小的叫...叫之北。"

"之北,"落香儿念着他的名字,嘴角微微上扬,"你愿意成为我的影子吗?"

之北感到一阵眩晕,他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降临在自己头上。他偷偷掐了一下大腿,疼痛告诉他这不是做梦。

"小、小的身份低微,恐怕配不上巫主大人..."他低着头,声音越来越小。

落香儿轻笑出声:"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,不是你的身份。"她伸出手,"抬起头来,让我好好看看你。"

之北慢慢抬起头,对上落香儿含笑的眼睛,他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根。

"好一双漂亮的眼睛。"落香儿赞叹道,"像夜空中的星星。"那破烂衣服已经遮不住紧紧绷住的腹肌,好想rua一下…

看台上的之南看到这一幕,嫉妒得几乎发狂。他猛地冲上前去,跪在落香儿面前:"落巫主!请您三思!这庶子粗鄙无知,连字都认不全,如何配做您的影子?我之南自幼饱读诗书,精通音律,才是您的最佳选择啊!"

落香儿冷淡地看了之南一眼:"我选影子,不看这些。"

"那您看什么?他有什么好的?"之南不甘心地追问。

落香儿上下打量着之北魁梧的身材和英俊的面容,直言不讳:"他高大强壮,面容俊朗,正是我喜欢的类型。而且..."她凑近之北,轻嗅了一下,"他身上有阳光和青草的味道,很干净,不像某些人,脂粉气太重。"

之南如遭雷击,踉跄后退几步。他精心准备的装扮,苦心经营的才名,在落香儿眼中竟比不上一个庶子身上的味道?

"这不公平!"之南失控地喊道,"母亲!您说好的..."

"住口!"看台上之南的母亲厉声喝止,脸色铁青。她匆匆走下看台,向落香儿行礼:"落巫主恕罪,犬子无状,冒犯了您。"

落香儿摆摆手:"无妨。"她转向之北,"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"

之北深吸一口气,跪下行了大礼:"小的愿意誓死追随巫主大人。"

"很好。"落香儿满意地点头,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系在之北的腰带上,"从此刻起,你就是我的影子了。"

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祝贺声,只有之南站在原地,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。他看着之北被众人簇拥着走向高台,接受巫祝的祝福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
"我不会让你好过的,庶子。"之南在心中暗暗发誓。

4.

仪式结束后,按照传统,新选出的影子要随巫主回府,开始新的生活。之北被带到一间华丽的房间,侍女们为他准备了新衣服和沐浴的热水。

"这是..."之北看着那件深蓝色的锦袍,不敢触碰。

"巫主大人吩咐为您准备的。"一位年长的侍女微笑道,"请沐浴更衣后去前厅见巫主大人。"

之北泡在撒满花瓣的热水中,仍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。他小心翼翼地穿上新衣服,布料柔软得像是第二层皮肤。腰带上的玉佩——落香儿亲自系上的那枚——在走动时轻轻碰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当他来到前厅时,落香儿正在看书。听到脚步声,她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惊艳。

"很适合你。"她合上书,示意之北坐下,"从今天起,你将接受影子训练,学习如何保护我和协助我施展巫术。"

之北紧张地点头:"小的...不,我一定会努力学习,不让巫主大人失望。"

落香儿笑了笑:"私下里,你可以叫我的名字。"

之北震惊地睁大眼睛:"这...这不合适..."

"我说合适就合适。"落香儿坚持道,"现在,叫我一声试试。"

之北的嘴唇颤抖着,半晌才小声挤出两个字:"香...香儿..."

落香儿满意地笑了:"很好。现在,告诉我关于你的事。你在原来的家里,过得怎么样?"

之北低下头:"没什么好说的...就是普通的生活..."

"是吗?"落香儿伸手抬起他的下巴,迫使他看着自己,"那为什么你手臂上有这么多伤痕?"

之北这才发现袖子滑落,露出了手臂上陈年的鞭痕和烫伤。他慌忙拉下袖子遮住:"不小心...摔的..."

落香儿的眼神变得锐利:"之北,从今以后,你就是我的人了。没有人能再伤害你,但你必须对我诚实。这些伤,是谁弄的?"

之北沉默了许久,终于低声说:"大部分...是之南少爷...有时候是他的兄弟们...下人们也..."

落香儿眼中闪过一丝怒火:"我就知道。今天在赛花会上,他那副嘴脸..."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怒火,"都过去了。以后有我在,没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。"

之北眼眶发热,他从未被人如此维护过:"谢谢...香儿..."

就在这时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,接着是侍女的惊叫。落香儿皱眉起身,之北立刻挡在她前面。

门被猛地推开,之南站在门口,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。他手中握着一枚黑色的符咒,上面缠绕着不祥的红光。

"庶子!你以为抢走我的位置就能高枕无忧了吗?"之南狞笑着举起符咒,"尝尝'噬心咒'的滋味吧!"

符咒化作一道黑光直射之北胸口。千钧一发之际,之北本能地转身将落香儿护在怀中,用背部承受了这一击。

"之北!"落香儿惊呼。

之北闷哼一声,跪倒在地,脸上瞬间失去血色。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正在体内扩散,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他的内脏。

落香儿扶住他,眼中燃起冰冷的怒火。她单手结印,一道银光从指尖射出,将之南击飞数米。

"你敢伤我的影子?"她的声音如同寒冬,"来人!把他押下去,关入地牢!等我处理完噬心咒,再好好'招待'他!"

侍女们慌忙上前拖走昏迷的之南。落香儿将之北平放在软榻上,双手按在他的胸口,开始吟唱古老的咒语。

"坚持住,之北。"她低声说,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,"我不会让你有事的。"

之北在剧痛中看着落香儿专注的侧脸,恍惚间觉得,即使此刻死去,也值得了。至少在这一刻,有人真心在乎他的生死。

5.

黑暗。无边的黑暗。

之北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,身体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,每一寸皮肤、每一块肌肉都传来尖锐的疼痛。他想尖叫,却发不出声音;想挣扎,却动弹不得。

恍惚间,一丝清凉从胸口蔓延开来,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,微弱却坚定地驱散着体内的黑暗。之北努力集中意识,追寻那丝清凉的来源。

"坚持住...之北...别放弃..."

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黑暗,如同远方的灯塔。是落香儿的声音。之北想回应她,却只能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无声地呐喊。

现实世界中,落香儿的寝宫内弥漫着草药的苦涩香气。之北躺在锦缎铺就的床榻上,面色苍白如纸,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。他的胸口处,一道黑色的纹路如同蛛网般扩散,那是噬心咒的痕迹。

落香儿跪坐在床边,双手交叠按在之北的胸口,指尖泛着银白色的光芒。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整整一天一夜,漂亮的杏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黑色。

"巫主大人,您该休息了。"年长的侍女青竹担忧地递上一杯参茶,"再这样下去,您的巫力会透支的。"

落香儿摇摇头,银牙轻咬下唇:"再等等...就快好了..."她的声音沙哑,显然已经到了极限。

青竹叹了口气,她知道自家小姐倔强的性格,只好退到一旁随时待命。

落香儿深吸一口气,再次集中精神。她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上心过,更别说是一个刚成为她影子不到一天的男子。但不知为何,看到之北为了保护她而受伤,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疼痛难忍。

"真是个傻子..."落香儿低声呢喃,"明明我可以躲开的..."

银光渐渐变得强烈,之北胸口的黑色纹路开始缓慢退却。落香儿的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,顺着她精致的脸颊滑落。

终于,当最后一丝黑气消散时,落香儿长舒一口气,身体晃了晃,差点栽倒。青竹连忙上前扶住她:"巫主大人!"

"我没事..."落香儿虚弱地摆摆手,"他应该很快就会醒了。准备些清淡的粥食,再熬一碗安神的汤药。"

"您先顾好自己吧。"青竹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,"我这就叫人准备热水给您沐浴更衣。"

落香儿点点头,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之北,才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。

之北感觉自己从很高的地方坠落,猛地睁开眼睛。入眼是华丽的床幔,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。他试图坐起来,却发现全身无力,胸口处传来阵阵钝痛。

"你醒了?"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。

之北转头,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侍女正惊喜地看着他。

"我...这是在哪里?"之北的声音嘶哑得可怕。

"在落巫主的寝宫呀。"小侍女倒了杯水递给他,"您已经昏迷三天了。巫主大人不眠不休地为您治疗,刚刚才去休息。"

之北接过水杯的手一抖,差点打翻:"三...三天?"他努力回忆发生了什么,最后的记忆是之南那张扭曲的脸和那道黑光...

"香...巫主大人没事吧?"之北急切地问道。

小侍女掩嘴轻笑:"巫主大人没事,倒是您差点没命了。不过您放心,那个伤害您的之南少爷已经被关进地牢了。"

之北松了口气,随即又紧张起来:"之南被关起来了?这...这会连累他的家人..."

小侍女撇撇嘴:"您还关心他们?他们可从来没关心过您。我听说啊,之南少爷的母亲正在四处活动想救儿子出来呢。"

之北沉默了。确实,在那个家里,除了大父亲,没人真正在乎他的死活。但现在他更担心的是,之南被关押可能会引发落家和自己母族的矛盾,给落香儿带来麻烦。

正当他思索间,房门被轻轻推开,落香儿换了一身淡青色的家常衣裙走了进来。她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,但精神看起来好多了。

"巫主大人!"小侍女连忙行礼。

"你先下去吧。"落香儿挥挥手,等侍女离开后,她走到床边坐下,仔细打量着之北,"感觉怎么样?"

之北不敢直视她,低着头回答:"好多了,谢谢巫主大人救命之恩。"

落香儿伸手抬起他的下巴,强迫他看着自己:"看着我说话。还有,私下里叫我香儿,忘了吗?"

之北的脸瞬间红了,结结巴巴地说:"是...香...香儿..."

落香儿满意地笑了:"这才对。"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之北胸口的伤痕,"还疼吗?"

之北全身僵硬,落香儿的指尖像带着电流,所过之处引起一阵战栗:"不...不疼了..."

"撒谎。"落香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,"噬心咒哪有不疼的。不过你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。"她的表情变得严肃,"之北,你体内有一种奇特的力量,能够抵抗巫术侵蚀。这是怎么回事?"

之北茫然地摇头:"我不知道...我从小就这样。小时候之南用巫术玩具捉弄我,好像对我也没什么效果..."

落香儿若有所思:"有意思...这种体质万中无一。"她突然想到什么,眼睛一亮,"或许这就是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你的原因。我的巫力感知比常人敏锐,可能在不自觉中察觉到了你的特殊。"

之北困惑地眨眨眼:"所以...您选我当影子是因为这个?"

落香儿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,她轻轻握住之北的手:"一开始可能是。但现在..."她的话没说完,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。

"巫主大人,皇城来人了,说有要事相商。"青竹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。

落香儿皱了皱眉:"知道了。"她站起身,对之北说,"你好好休息。明天开始,我要亲自训练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影子。"

之北连忙点头:"我一定努力,不辜负您的期望。"

落香儿走到门口,又回头看了他一眼,嘴角微微上扬:"还有,别再'您'啊'您'的了,听着别扭。"

门关上后,之北长舒一口气,仰面躺回床上。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——华丽的房间、温柔的巫主、新的人生。他掐了掐自己的脸,疼痛告诉他这不是梦。

接下来的日子像梦境一般。之北被安排住在落香儿寝宫旁的厢房,每天有专人伺候饮食起居。府中上下对他毕恭毕敬,连那些曾经在街上对他冷眼相看的贵族子弟,如今见了他也要行礼问好。

最让他受宠若惊的是,落香儿真的亲自教导他。每天上午,她会在书房教他认字读书;下午则由专门的教官训练他格斗技巧和影子必备的各项技能。

"这个字念'勇',勇敢的勇。"落香儿指着书卷上的字耐心解释,"就像你为我挡下噬心咒那样,就是勇敢的表现。"

之北认真地跟着念:"勇..."他的发音还很生涩,但进步神速。

落香儿满意地点点头:"很好。你学得很快,比我想象的聪明多了。"

之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:"是香儿教得好..."他顿了顿,鼓起勇气问,"香儿,之南...他现在怎么样了?"

落香儿的表情冷了下来:"关在地牢里。他母亲四处求情,甚至求到了女皇面前。"她冷哼一声,"不过使用禁术是大罪,没那么容易脱身。"

之北犹豫地说:"如果...如果太麻烦的话,其实我也没大碍了..."

落香儿猛地合上书:"之北,你听着。在这个世界上,软弱只会招来更多的欺辱。之南敢对你出手,就是因为他觉得你是个可以随意欺凌的庶子。现在你是我的影子,代表的是我的脸面。如果你继续这样畏首畏尾,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落家?"

之北被她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,但随即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:"我...我明白了。对不起,是我考虑不周。"

落香儿的表情缓和下来:"我不是责怪你。你的善良是优点,但也要分对谁。"她重新打开书卷,"来,我们继续。"

傍晚时分,之北正在庭院里练习教官教的基本格斗动作。虽然浑身酸痛,但他咬牙坚持着。成为落香儿的影子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获得尊重,他不想辜负这份信任。

"动作太僵硬了。"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。

之北转身,看到落香儿不知何时站在廊下,正含笑看着他。

"香...香儿。"之北连忙行礼,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。

落香儿走过来,亲自为他调整姿势:"手再抬高一点,重心下沉。"她的双手扶在之北的腰际,让他浑身一僵。

"放松。"落香儿的声音近在耳畔,带着淡淡的香气,"想象你的身体像水一样流动。"

之北努力按照她的指示去做,却因为她的靠近而心跳加速,动作反而更加笨拙。

落香儿轻笑出声:"看来今天到此为止吧。你累了。"她掏出手帕,轻轻擦去之北额头的汗水,"去沐浴休息吧,明天再继续。"

之北呆立在原地,看着落香儿离去的背影,手中的帕子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。这一刻,他意识到一个危险的事实——他可能已经爱上了这个不该爱的人。

而在落府的高墙之外,之南的母亲正与一位蒙面女子密会。

"放心,你儿子很快就会出来。"蒙面女子低声说,"不过在那之前,我们需要你帮个小忙..."

6.

满月之夜,银辉如水般倾泻在落府的庭院中。

之北辗转难眠。自从意识到自己对落香儿的感情后,每个夜晚都变得格外漫长。他轻手轻脚地起身,推开房门,想借着夜风冷静一下燥热的心绪。

庭院里静悄悄的,只有虫鸣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。之北深吸一口气,清凉的空气让他稍微平静了些。他漫无目的地在回廊上走着,不知不觉来到了府中最偏僻的一个小花园。

忽然,一阵轻柔的歌声飘入耳中。之北停下脚步,那声音空灵婉转,像是月光的化身,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。他循声走去,穿过一片竹林,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——

月光下,落香儿只穿着一件近乎透明的轻纱,赤足站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。她的黑发如瀑布般垂落,在银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。双臂舒展,指尖闪烁着细碎的银光,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。

她在修炼月华巫术。

之北知道应该立刻离开,可双脚却像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。月光中的落香儿美得不似凡人,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的仙子。他的心跳如擂鼓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。

歌声戛然而止。

"谁在那里?"落香儿敏锐地转头,目光直指之北藏身的竹林。

之北浑身一僵,羞愧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。偷看巫主修炼是重罪,更何况是在她如此私密的时刻。他硬着头皮走出来,跪倒在地:"对...对不起,香儿。我不是故意的..."

出乎意料的是,落香儿并没有发怒。她轻轻拢了拢纱衣,缓步走到之北面前:"起来吧,夜里地上凉。"

之北小心翼翼地抬头,月光下,落香儿的表情出奇地柔和。她甚至伸出手,将他拉了起来。

"睡不着?"落香儿问道,声音里没有一丝责备。

之北点点头,不敢直视她近乎透明的纱衣下若隐若现的曲线:"我...我出来走走,听到歌声..."

"喜欢我的歌声吗?"落香儿突然问。

"喜欢!"之北脱口而出,随即又为自己的失礼红了脸,"我是说...巫主大人的歌声很好听..."

落香儿轻笑一声,转身走向一块平整的大石:"既然都来了,陪我坐会儿吧。"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。

之北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了过去,小心翼翼地坐在离她最远的一端。

落香儿瞥了他一眼:"我有那么可怕吗?"

"不!不是..."之北连忙摇头,"我只是...怕冒犯您..."

"又来了。"落香儿叹了口气,"不是说好了私下里不要这么拘谨吗?"她抬头望着满月,"今晚的月亮真美。"

之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确实,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,银盘似的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。

"我小时候,母亲常带我在月下修炼。"落香儿轻声说,"她说满月时的月华之力最纯净,对巫女修行大有裨益。"

之北安静地听着,这是落香儿第一次跟他提起自己的童年。

"你呢?"落香儿突然转头看他,"你小时候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吗?"

之北愣了一下,苦笑道:"我的童年...没什么好说的。"

落香儿的目光柔和下来:"说说看嘛。比如...你父亲?你不是说他对你很好吗?"

提到父亲,之北的表情放松了些:"是啊...虽然是大父亲养大的我,我们住在偏院,但大父亲总是想方设法让我开心。冬天里,他会把仅有的炭火都给我用,自己却冻得发抖;夏天,他会用破布给我做风筝,趁没人的时候带我去后院放..."

他的声音渐渐低沉:"有一次,之南看到了我的风筝,非要抢走。我不肯给,他就叫来一群下人打我。大父亲为了保护我,跪在地上求之南放过我,还答应替他洗一个月的衣服..."

落香儿的手不知何时覆上了之北的手背:"对不起,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伤心事。"

之北摇摇头:"不,也有快乐的时刻。比如大父亲会偷偷留下厨房扔掉的边角料,做成小点心给我;下雨天,我们会躲在漏雨的屋檐下,数雨滴玩..."他顿了顿,"虽然生活很苦,但有大父亲在,我就觉得温暖。"

月光下,之北的侧脸棱角分明,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。落香儿突然发现,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,谈起父亲时整个人都生动起来,眼中那种纯粹的爱与思念让她心头一热。

"你大父亲一定是个很好的人,把你视为己出。"落香儿轻声说。

"是的。"之北微笑,"虽然身份低微,但他教会了我善良和勇敢。"他不好意思地看了落香儿一眼,"就像...就像那天我挡在你面前,其实也是想到如果是大父亲,他也会这么做。"

落香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。她突然意识到,之北保护她不是出于影子对主人的责任,而是因为他真心在乎她。这个认知让她胸口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。

"之北,"她突然问,"你觉得我美吗?"

之北被这个直白的问题惊得差点从石头上滑下去:"当...当然!巫主大人是祈女国最美的女子!"

落香儿不满意地皱眉:"我不是问巫主美不美,是问落香儿,此刻坐在你身边的这个女子,在你眼中美不美?"

之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他鼓起勇气,直视落香儿的眼睛:"美...天下第一美。"

这句笨拙却真诚的赞美让落香儿心头一颤。从小到大,她听过无数华丽的赞美诗,却从没有哪句像这样直击心灵。

月光下,两人的目光交汇,时间仿佛静止了。之北不自觉地向前倾身,落香儿也没有后退...

"巫主大人!"远处传来青竹焦急的呼唤。

两人如梦初醒,迅速分开。落香儿轻咳一声,站起身来:"我在这儿。"

青竹匆匆赶来:"原来您在这里。皇城急报,需要您立刻过目。"

落香儿点点头,转向之北:"你先回去休息吧。"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,但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异样的光彩。

之北深深行礼,等落香儿和青竹走远后,他才长舒一口气,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。刚才那一刻,他差点就...

"太僭越了。"之北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,"她可是巫主啊..."

可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反驳道:但她刚才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、美丽的女子...

7.

三天后,落香儿收到长公主的邀请,参加在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。作为新晋影子,之北自然要随行。

"记住,宴会上不要乱说话,跟紧我。"马车上,落香儿叮嘱道,"贵族间的应酬很复杂,一个不慎就可能得罪人。"

之北紧张地点点头:"我会小心的。"

落香儿看了他一眼,突然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:"别担心,有我在。"

这个亲昵的动作让之北呼吸一滞。自从那个月夜后,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,但又说不清是什么。

公主府金碧辉煌,宾客如云。之北跟在落香儿身后,被无数好奇的目光打量着。他能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:

"那就是落巫主选中的影子?果然魁梧英俊..."

"听说是个庶子呢,真不知道落巫主看上他什么..."

"嘘,小点声..."

落香儿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议论,她冷冷地扫了一眼,那些声音立刻消失了。

"别理他们。"落香儿低声对之北说。

之北感激地点头,努力挺直腰背。他不能给落香儿丢脸。

宴会上,落香儿被一群贵族女子围住寒暄。之北恪守影子本分,安静地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。

"这位就是之北公子吧?"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突然走到之北面前,笑吟吟地问道。

之北连忙行礼:"在下正是。"

"我是林伯爵家的女儿,林婉儿。"女子微微欠身,"久闻公子大名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"

之北不知如何回应,只好再次行礼:"林小姐过奖了。"

林婉儿掩嘴轻笑:"公子何必如此拘谨?我听说公子武艺高强,不知可否请教一二?"

"这..."之北为难地看向落香儿,却发现她正被几位年长的巫主缠住说话,无暇顾及这边。

"或者,我可以教公子跳舞?"林婉儿大胆地提议,已经伸手去拉之北的手,"下一支曲子就要开始了..."

之北手足无措,不知是该拒绝还是该接受。就在林婉儿即将碰到他的瞬间,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:

"抱歉,我的影子今晚没空。"

落香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之北身边,脸上带着礼貌却不容置疑的微笑。

林婉儿脸色一变,连忙行礼:"落巫主..."

"之北,跟我来。"落香儿看都没看林婉儿一眼,拉着之北就往花园方向走去。

之北乖乖跟着,直到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凉亭,落香儿才松开手。

"香儿...你生气了吗?"之北小心翼翼地问。

落香儿背对着他,肩膀微微起伏:"没有。我只是...不喜欢看到别人对你动手动脚。"

之北心头一热,鼓起勇气上前一步:"你是在...吃醋吗?"

落香儿猛地转身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:"胡说!我怎么可能..."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,因为之北正用那双清澈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。

"香儿,"之北轻声说,"除了你,我不会跟任何人跳舞。"

这句简单的承诺让落香儿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,又痒又软。她别过脸去:"谁...谁要跟你跳舞了..."

之北笑了,这是他第一次在落香儿面前露出如此放松的笑容:"那等你想要的时候,再教我吧。"

落香儿瞪了他一眼,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:"油嘴滑舌。走吧,该回去了,不然别人该说闲话了。"

回程的马车上,落香儿靠在窗边假寐,之北则安静地坐在对面。突然,马车一个颠簸,落香儿身子一歪,之北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。

"谢谢。"落香儿轻声道谢,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的怀抱。

之北的心跳如雷,他能闻到落香儿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气,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。理智告诉他应该松手,可手臂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,将她搂得更紧了些。

落香儿抬头看他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,这是个rua腹肌的好机会哎…之北也不自觉地低头,两人的唇越来越近...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马车突然停下,车夫高声喊道:"巫主大人,到府了!"

两人如梦初醒,迅速分开。落香儿整理了一下衣裙,匆匆下车,甚至没有等之北扶她。之北懊恼地叹了口气,跟着下了车。

当晚,之北又一次失眠了。他躺在床上,回想着马车上那一刻。如果马车没有停下,如果他们的唇真的相触了...

"不行!"之北猛地坐起身,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"她是巫主,你是影子,记住自己的身份!"

可越是告诫自己,落香儿月光下的身影就越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之北痛苦地抱住头,第一次为自己的感情感到绝望。

与此同时,落香儿也站在窗前望着月亮。她的指尖轻触自己的唇,想象着如果那个吻真的发生了会怎样。

"荒唐..."她喃喃自语,"我怎么会对一个影子..."

可心底的声音却反驳道:但他不只是影子,他是之北,是那个为你挡下噬心咒、在月光下真诚赞美你、让你心跳加速的男人...

落香儿将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窗玻璃上,试图冷却那份不该有的悸动。

8.

"影子第一条准则:巫主的安危高于一切,包括你自己的生命。"

青竹嬷嬷严肃的声音在训练厅内回荡。之北挺直腰背跪坐在蒲团上,认真聆听这位落府最资深的影子训练师训话。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,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"第二条准则:巫主的意愿就是你的意愿,不得有任何违抗。"

"第三条准则:时刻保持警惕,预见巫主可能面临的一切危险。"

青竹每说一条,就用手中的竹板轻敲一下面前的矮几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之北专注地点头,将这些准则刻进心里。

"从今天开始,你将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密集训练。"青竹站起身,"跟我来。"

之北连忙跟上,穿过几道回廊,来到一间他从未来过的房间。推开门,里面陈设简洁,中央摆着一个与人等高的木偶,穿着与落香儿相似的衣物。

"这是巫主替身,你将用它练习日常服侍。"青竹走到一旁的架子前,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梳洗用具,"作为影子,你需要掌握为巫主梳妆、更衣、备膳等一切贴身服务。"

之北的耳根微微发热。虽然只是个木偶,但想到不久后就要对落香儿做这些亲密的事,他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速。

"先从最简单的梳发开始。"青竹取下一把玉梳,"巫主的头发珍贵无比,梳时要轻柔,从发梢开始,慢慢往上..."

之北接过梳子,小心翼翼地模仿青竹的动作。可他的手太过粗糙,没几下就勾住了木偶的假发,扯下一大撮来。

"对、对不起!"之北手足无措地看着手中那团乱发。

青竹叹了口气:"所以要用这个。"她拿出一瓶发油,"先抹上发油,减少摩擦。再来。"

整整一上午,之北都在练习梳发、盘发。到中午时,木偶的头已经被他折腾得不成样子,但手法总算有了些进步。

"休息一下,下午练习更衣。"青竹说完便离开了房间。

之北揉了揉酸痛的手指,想起早上路过落香儿寝宫时,看到她正在批阅文书。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?这个念头刚闪过,他就自嘲地摇了摇头——现在的他哪有资格关心巫主的起居?

下午的训练更加艰难。之北需要为木偶更换各种复杂的服饰,从里衣到外袍,从腰带到头饰。他那双惯于握剑的手在这些精细活面前显得格外笨拙,不是系错了带子,就是弄反了衣襟。

"错了!"青竹的竹板"啪"地打在之北手背上,"巫主的衣物都有特定穿法,一丝差错都是大不敬!"

之北咬着牙重新开始。当青竹终于宣布今日训练结束时,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。

"明日寅时继续。"青竹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。

之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院,却发现落香儿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他。

"香儿?"之北惊讶地快步上前,又想起自己满身汗臭,赶紧后退两步行礼,"您怎么来了?"

落香儿放下手中的书卷,上下打量着他:"听说你今天训练得很辛苦。"

之北低下头:"是我太笨拙,连简单的梳发更衣都做不好。"

"第一次都是这样的。"落香儿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,"过来。"

之北迟疑地走近。落香儿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,翻转过来,露出掌心磨出的水泡和手背上的红痕。

"青竹太严厉了。"落香儿皱眉。

"不,是我太笨。"之北急忙解释,"嬷嬷教得很好,是我..."

落香儿没等他说完,就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,打开盖子,一股清凉的药香飘散开来。她用手指蘸了些药膏,轻轻涂抹在之北的伤处。

之北屏住呼吸。落香儿的指尖柔软冰凉,像羽毛般轻抚过他的皮肤,带来一阵阵战栗。他不敢动,甚至不敢大声呼吸,生怕惊扰了这如梦似幻的一刻。

"明天..."落香儿一边上药一边说,"我来教你。"

之北猛地抬头:"这怎么行!巫主怎么能..."

"我说行就行。"落香儿打断他,语气不容置疑,"青竹的方法太死板,不适合你。"她收起药瓶,"明天寅时,我的寝宫见。别迟到。"

说完,她起身离去,留下之北一人站在原地,看着手上残留的药膏发呆。

9.

第二天寅时,天还没亮,之北就站在了落香儿寝宫外。他紧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,犹豫着该不该敲门。

"进来吧。"落香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。

之北深吸一口气,推门而入。寝宫内点着几盏柔和的灯,落香儿穿着一件素白的睡袍,长发披散,正坐在梳妆台前。

"关门。"她头也不回地说。

之北轻轻关上门,心跳如雷。寝宫内弥漫着落香儿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,让他有些眩晕。

"先从梳发开始。"落香儿递给他一把玉梳,"用这个。"

之北接过梳子,站在落香儿身后,看着镜中映出的两人。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,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。

"我...我怕弄疼您。"之北诚实地说。

落香儿嘴角微扬:"那就小心点。"

之北深吸一口气,轻轻捧起一缕发丝。落香儿的头发比木偶的假发柔软百倍,如丝绸般从他指间滑过。他学着昨天青竹教的方法,先从发梢开始,一点点往上梳。

"用力些,没关系的。"落香儿指点道,"对,就是这样。"

渐渐地,之北找到了手感。他小心地将落香儿的头发分成几股,慢慢梳理通顺。镜中,落香儿闭着眼睛,表情放松,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。

"比昨天进步多了。"她轻声评价。

之北心中一暖,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。梳完最后一缕头发,他长舒一口气,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。

"接下来..."落香儿突然站起身,转向他,"练习更衣。"

之北的喉咙发紧:"这...这..."

"别想太多,只是练习。"落香儿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淡紫色的外袍,"帮我穿上。"

之北接过外袍,双手微微发抖。落香儿转过身,背对着他,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,露出一小段雪白的后颈。之北赶紧移开视线,专注于手中的衣物。

他小心地将外袍披在落香儿肩上,然后绕到她面前,准备系腰带。这个动作需要他虚环住落香儿的腰,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。

之北的手抖得更厉害了,几次都没能系好带子。

"别紧张。"落香儿的声音近在咫尺,"就像你练剑时那样,专注。"

之北闭上眼深呼吸,再睁开时,强迫自己专注于任务本身。这一次,他成功地系好了腰带,虽然花的时间比应有的长很多。

"很好。"落香儿退后一步,展示给他看,"记住这个力度和顺序。"

之北点点头,努力把注意力从落香儿被腰带勾勒出的纤细腰线上移开。

"现在,换你来穿。"落香儿突然说。

之北一愣:"我?"

"我要学习如何为影子更衣。"落香儿已经取来一套他的衣服,"万一你受伤了,我需要知道怎么帮你处理。"

这个理由合情合理,之北只好乖乖站着,让落香儿为他更衣。她的动作熟练而轻柔,指尖偶尔擦过他的皮肤,引起一阵阵微妙的战栗。

"好了。"落香儿为他系好最后一根带子,退后一步打量,"看来我学得不错。"

之北低头看着自己整齐的衣着,不得不承认落香儿确实很有天赋。比起自己笨拙的表现,她第一次就能做得这么好。

"接下来..."落香儿正要继续,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。

"巫主大人,皇城急召!"是青竹的声音。

落香儿皱眉:"知道了。"她转向之北,"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。明天同一时间继续。"

之北行礼告退,走出寝宫时,发现自己的心跳仍然快得不正常。他摸了摸脸,烫得吓人。

10.

接下来的日子,之北白天接受青竹和其他教官的各种训练——格斗、暗器识别、毒药检测、快速反应...晚上则跟着落香儿学习更私密的服侍技巧。

一周后的清晨,之北迎来了第一次实战考验——伺候落香儿沐浴。

沐浴室中水汽氤氲,之北站在门外,额头抵着冰冷的石墙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虽然隔着屏风,但想到落香儿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沐浴,他的大脑就一片空白。

"之北,进来。"落香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。

之北深吸一口气,绕过屏风。浴池中,落香儿背对着他,长发挽起,露出修长的脖颈。水面漂浮着花瓣,遮住了大部分身体,但仍能看到圆润的肩头和若隐若现的背部曲线。

"把架子上的药瓶拿来。"落香儿吩咐道,声音平静得仿佛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。

之北僵硬地走到架子前,手忙脚乱中碰倒了好几个瓶子,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
"对、对不起!"他慌忙扶起瓶子,却不知道该拿哪一个,"是...是哪个药瓶?"

"青色那个。"落香儿似乎被他的窘迫逗乐了,声音里带着笑意,"别紧张,我又不会吃了你。"

之北拿起青色药瓶,小心翼翼地走到浴池边,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。他递出药瓶,落香儿却并没有接。

"倒进水里,三滴就够了。"她说。

之北蹲下身,尽量伸长手臂,不让自己的身体过于前倾。他打开瓶盖,小心地倒了三滴液体进去。药液入水,立刻散发出清新的香气,水面的花瓣也随之轻轻荡漾。

"好了,你可以出去了。"落香儿说,"半个时辰后再来帮我更衣。"

之北如蒙大赦,几乎是逃出了沐浴室。直到靠在走廊的柱子上,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,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十里路。

"怎么样,第一次?"青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,脸上带着了然的表情。

之北羞愧地低下头:"我...我太失态了。"

"正常。"青竹出人意料地没有责备他,"每个影子第一次都这样。重要的是控制自己的情绪,记住你的职责。"

之北感激地点点头。半个时辰后,当他再次进入沐浴室帮落香儿更衣时,虽然心跳仍然加速,但至少手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。

落香儿已经穿好了里衣,正坐在镜前擦头发。之北拿起准备好的外袍,为她披上。这一次,他系腰带的动作流畅了许多。

"进步不小。"落香儿在镜中对他微笑。

之北的脸又红了,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能得到她的认可,比什么都重要。

11.

雨水拍打着窗棂,发出规律的哒哒声。之北跪坐在落香儿的藏书阁中,按照她的要求整理最近送来的一批巫术典籍。烛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,在他专注的脸上投下跳动的光影。

自从成为落香儿的影子后,之北的识字能力进步神速,现在已经能够阅读大部分常见文书。但眼前这些典籍中仍有许多生僻字和复杂术语,让他不得不频繁查阅一旁的字典。

"《水系巫术精要》、《月华修炼指南》、《百草图谱》..."之北轻声念着书名,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放上书架。落香儿的藏书阁规模惊人,占据了整整三层小楼,据说在祈女国仅次于皇室的藏书量。

当他拿起一本深蓝色封面的厚书时,一张泛黄的纸条从书页中滑落。之北好奇地捡起来,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:"关于特殊体质的研究——绝密,仅限巫主级别阅览。"

之北的手顿住了。作为影子,他不该阅读巫主级别的机密文件。正当他准备将纸条放回去时,书页中另一个词吸引了他的注意——"巫力免疫"。

这个词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。落香儿曾说过,他能抵抗噬心咒是因为拥有罕见的"巫力抗性"。而这本书中提到的"免疫",是否与他的体质有关?

之北的指尖微微发抖。他从未了解过自己的身体为何如此特殊,这或许是个机会。犹豫再三,他还是小心地翻开了书页。

"巫力免疫体质,千年难遇。拥有此体质者,可完全抵抗任何巫术影响,包括诅咒、控制、探测等..."

之北的心跳加速了。这描述的简直和他一模一样。他急切地继续往下读:

"...据史料记载,祈女国历史上仅出现过三例。第一例为先祖女皇之胞弟,因无法修炼巫术而被贬为庶人;第二例为三百年前的镇北将军,战功赫赫却因体质特殊遭猜忌,最终被秘密处决..."

之北的喉咙发紧。被处决?仅仅因为体质特殊?

他颤抖着翻到下一页,最新的记载让他浑身冰凉:

"第三例为当今女皇胞妹月隐皇女,生于天启十八年。出生时即被大巫祝检测出巫力免疫体质,皇室视为不祥。天启三十六年,月隐皇女于闭关修炼时'走火入魔'而亡,实为秘密处置。据知情者透露,皇女临终前曾与一民间男子有染,后来下落不明..."

天启三十六年,正是十八年前。而之北今年刚好十八岁。

"不可能..."之北喃喃自语,手中的书"啪"地掉在地上。他是皇女之子?这太荒谬了!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,一个连下人都能欺负的可怜虫,怎么可能是...

"之北?"落香儿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,"你在干什么?"

之北猛地抬头,看到落香儿站在门口,雨水从她的伞沿滴落,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水洼。她的目光从之北惊慌的脸移到他脚边那本打开的书,瞬间明白了什么。

"香儿,我..."之北慌忙跪下,"我不该擅自看这些..."

落香儿收起伞,缓步走到他面前,弯腰捡起那本书。她的表情异常平静,只是指尖微微发白,泄露了内心的波动。

"你看到了什么?"她轻声问。

之北不知该如何回答。这个秘密太过重大,甚至可能动摇国本。但面对落香儿清澈的目光,他无法撒谎。

"关于...巫力免疫体质的记载。"他低声说,"还有...月隐皇女的事。"

落香儿深吸一口气,合上书:"我就知道迟早瞒不住。"她的话让之北震惊地抬头。

"你...早就知道?"

落香儿走到窗边,望着雨幕:"不完全是。我只是怀疑。"她转身面对之北,"你的体质太特殊了,加上年龄吻合...但我没有确凿证据。"

之北的脑中一片混乱。如果这是真的,那母亲...我的母亲可能是皇室之人,还被人秘密处决了。

落香儿走近他,双手捧住他的脸:"听着,之北。无论真相如何,你都是你。这不改变什么。"

之北在她的掌心中颤抖:"但这改变一切!如果我是皇女之子,那么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皇室的威胁。他们会..."

"嘘..."落香儿的拇指轻轻抚过他的嘴唇,"有我在,没人能伤害你。"

这句话像一根救命稻草,之北紧紧抓住。他闭上眼,感受着落香儿指尖的温度,努力平复自己狂跳的心。

"我们需要查清楚。"落香儿松开手,声音恢复了巫主的冷静,

“首先这对皇室究竟有什么威胁,其次用什么方法能解除威胁。”

她拿起那本禁书,"这本书是我母亲留下的,记载了许多皇室秘辛。她曾担任过先皇的贴身巫女,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。"

之北突然想到什么:"香儿...如果这个秘密曝光,对你和落家会有什么影响?"

落香儿的表情变得复杂:"庇护皇室血脉而不上报...轻则削爵,重则满门抄斩。"

之北如遭雷击,猛地站起身:"那我们不能查!我不能连累你和落家!"

落香儿却笑了,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傲然:"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?"她上前一步,几乎贴着之北,"我落香儿想保护的人,谁也动不了。"

雨声渐大,两人的呼吸在寂静的藏书阁中清晰可闻。之北低头看着落香儿坚定的面容,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。在这个世界上,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如此坚定站在他这边的人。

"谢谢。"他轻声说,声音哽咽。

落香儿摇摇头:"不必言谢。现在,我们得把这书藏好,然后..."

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。青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:"巫主大人,皇城急召!女皇陛下突发急病,需要您立刻前往!"

落香儿和之北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。

"知道了,我马上来。"落香儿高声回应,然后压低声音对之北说,"这事我们回头再谈。记住,不要对任何人提起。"

之北郑重点头。落香儿匆匆离去后,他跪坐在地上,久久不能平静。窗外的雨越下越大,就像他此刻汹涌的思绪。

12.

接下来的几天,落香儿忙于为女皇诊治,几乎不见人影。之北则继续他的影子训练,但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。每当他独处时,就会不由自主地思考自己的身世之谜。

如果他是皇女之子,那为什么会被养在之府?是有人刻意安排,还是纯属巧合?他的父亲知道真相吗?为什么从未告诉他?都说是主母强取豪夺了父亲,但是主母却同意父亲带个累赘…还让我平安长大。

更让他担忧的是,这个秘密一旦曝光,会给落香儿带来多大的危险。虽然她说不怕,但之北不能接受因为自己而让她陷入险境。

第四天深夜,之北辗转难眠,索性起身来到庭院中散步。满月高悬,银辉洒在石板路上,为一切蒙上朦胧的面纱。

"就知道你睡不着。"

之北猛地转身,看到落香儿披着一件薄纱外袍站在廊下,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。

"香儿?你怎么..."

"我也睡不着。"落香儿走到他身边,"女皇的病很奇怪,像是某种诅咒,但又检测不出巫术痕迹。"她顿了顿,"就像...被巫力免疫者攻击后的症状。"

之北倒吸一口冷气:"你怀疑..."

"我不确定。"落香儿摇头,"但时机太巧合了。我们刚发现你的身世线索,女皇就病了。"

之北的心沉了下去:"如果皇室怀疑我的存在..."

"别担心。"落香儿握住他的手,"我已经派人去查当年的事了。在真相大白前,你不要单独行动,随时跟在我身边。"

之北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,落香儿的指尖冰凉,却让他感到无比温暖。他突然有种冲动,想要将眼前这个女子拥入怀中,永远不放开。

"香儿,"他轻声问,"如果...如果我真的是皇女之子,你会..."

"之北。"落香儿打断他,抬头直视他的眼睛,"无论你是谁,对我来说,你只是之北。那个为我挡下噬心咒、笨拙却真诚、让我..."她突然停住,移开视线,"让我信任的人。"

月光下,之北看到落香儿的耳尖微微泛红。他的心跳加速,鼓起勇气抬起手,轻轻抚上她的脸颊:"香儿,我..."

月光如银纱般倾泻而下,将庭院中的两人笼进一片朦胧的清辉里。

落香儿踮起脚尖,指尖轻轻抬起之北的下巴。他僵在原地,喉结滚动,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,像是受惊的蝶。

"闭眼。"她命令道。

他立刻乖顺地阖上眼,却仍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。当她的唇终于贴上他的时,之北浑身一颤,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——那触感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柔软,带着她特有的淡淡药香。

落香儿轻笑,顺势将他推靠在身后的梨树上。花瓣簌簌落下,沾在两人交缠的发间。她加深了这个吻,终于感受到那双总是克制的手,小心翼翼地环上了她的腰。

月光见证着,那个永远挺直腰背守护她的影子,此刻正为她弯下脊梁。

13.

巫力修炼室的石门紧闭已经整整一天一夜。

之北在门外来回踱步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——那是落香儿上月送给他的,说是奖励他成功识别出三种剧毒。石门上复杂的符文时而亮起刺目的蓝光,显示里面的巫力波动已经达到了危险级别。

"巫主大人到底在修炼什么?这么久了..."一旁的青竹嬷嬷忧心忡忡地绞着手中的帕子。

之北没有回答,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石门上。自从三天前那本禁书被发现后,落香儿就变得异常忙碌,常常独自修炼到深夜。之北知道她是在寻找某种能够保护他的方法,这让他既感动又愧疚。

突然,石门上的符文剧烈闪烁了几下,随后全部熄灭。之北和青竹同时绷紧了身体。

"结束了?"青竹松了口气,"谢天谢地..."

话音未落,一声闷响从室内传来,像是身体倒地的声音。

之北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。不等青竹反应,他已经冲到石门前,用力推了推——纹丝不动。

"钥匙!"他转头吼道,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嘶哑。

青竹慌忙从腰间取下一把青铜钥匙:"但规矩规定..."

之北一把夺过钥匙,手抖得几乎对不准锁孔。当石门终于打开一条缝隙时,一股狂暴的巫力余波扑面而来,普通人接触这种浓度的巫力轻则昏迷,重则丧命。

"危险!不能进去!"青竹在后面尖叫。

之北充耳不闻,一头扎进了巫力乱流中。皮肤立刻传来针刺般的疼痛,但他早已习惯——巫力免疫体质在此刻成了他最强大的武器。

修炼室内一片狼藉。水晶器皿碎了一地,墙上的符文焦黑脱落,中央的法阵还在冒着青烟。而落香儿——他心尖上的巫主大人——正倒在法阵中央,面色惨白如纸,唇角还挂着一丝血迹。

"香儿!"之北跪倒在地,颤抖的手指探向她的颈侧。脉搏还在跳动,但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。

他毫不犹豫地将落香儿抱起。她比想象中轻得多,像一片羽毛般蜷缩在他怀中,滚烫的额头贴着他的颈窝。之北的心揪成一团,大步向外冲去。

"快去请太医!"他对呆立在门外的青竹喊道,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威严,"通知厨房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!"

青竹被这个平日里温顺的影子突然展现的气势震住了,愣了一秒才匆匆跑去安排。

之北抱着落香儿穿过长长的回廊,怀中的人儿偶尔发出痛苦的呓语,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锁骨上。他收紧手臂,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痛苦。

"坚持住,香儿,我们马上就到..."他低声安抚,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自己。

府中的侍女们看到这一幕,纷纷惊讶地捂住嘴。影子抱巫主?这简直闻所未闻!但没人敢上前阻拦——之北脸上的表情太可怕了,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燃烧着骇人的光芒,仿佛谁敢挡路就会被他撕碎。

寝宫的门被之北一脚踹开。他小心翼翼地将落香儿放在床榻上,立刻有侍女上前要为巫主更衣。

"出去。"之北命令道。

侍女们面面相觑:"可是巫主大人需要..."

"我说出去!"之北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"所有人,都出去。太医来了直接进来。"

侍女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之北,吓得赶紧退出房间,只留下一个胆大的在门外候命。

之北深吸一口气,转向落香儿。此刻她脆弱得像一尊琉璃娃娃,再没有平日里的威严。他颤抖着手解开她的外袍,尽量不去看那些不该看的地方,只用最快的速度为她换上干净的睡裙。

当他的手指不小心擦过她锁骨下的肌肤时,落香儿突然轻轻呻吟了一声,睫毛颤动。

"香儿?"之北立刻俯身,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,"你能听见我说话吗?"

落香儿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,目光涣散:"之...北..."

"我在这儿,没事的,太医马上就到。"之北握住她滚烫的手,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
落香儿的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。之北用湿巾轻轻擦拭她额头的汗水,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。

太医很快赶到,诊断后确认是巫力反噬导致的高热,需要特殊药物治疗和静养。

"巫主大人强行修炼了超出承受范围的巫术。"老太医摇着头,"年轻人啊,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。"

之北守在床边,看着太医为落香儿施针、喂药,一刻也不敢松懈。当所有人都离开后,他依然跪坐在榻边的地毯上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落香儿的脸,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不适。

夜深了,落香儿的高热仍未退去。之北换了一盆又一盆冷水,不断为她擦拭额头和手臂。月光透过窗棂,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"别...走..."落香儿突然在昏迷中抓住他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。

之北愣住了。她的手指滚烫,像烙铁般印在他的皮肤上。他轻轻回握:"我不走,我哪儿也不去。"

仿佛听到了他的承诺,落香儿的眉头舒展了些,但手仍然紧紧抓着他。之北就这样跪坐着,任由她握着,直到双腿失去知觉也不愿移动分毫。

天蒙蒙亮时,落香儿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。之北长舒一口气,疲惫地靠在床沿,不知不觉陷入了浅眠。

"之北..."

轻柔的呼唤将他惊醒。之北猛地抬头,看到落香儿已经醒了,正用那双清亮的杏眼望着他。晨光中,她的脸色仍然苍白,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。

"香儿!"之北差点喜极而泣,"你感觉怎么样?还疼吗?需要什么?我..."

落香儿轻轻摇头,唇角微微上扬:"扶我起来。"

之北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,在她背后垫上软枕。他的动作极其轻柔,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。

"你守了一整夜?"落香儿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
之北点点头,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逾矩:"对不起,我擅自...抱您回来...还赶走了侍女..."

落香儿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。之北僵住了,她的掌心不再滚烫,而是恢复了那种令他心颤的温暖。

"谢谢你。"她轻声说,眼中闪烁着之北从未见过的柔软光芒,"如果没有你..."

"别这么说。"之北鼓起勇气,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,"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的荣幸。"

两人目光交汇,空气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悄然改变。落香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,之北则屏住呼吸,生怕惊扰这如梦似幻的一刻。

"巫主大人,您醒了吗?"青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。

之北慌忙后退,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。落香儿看着他狼狈的样子,忍不住轻笑出声。

"进来吧。"她恢复了平常的语气,但眼中的温度未减。

青竹带着一众侍女进来,看到之北时明显愣了一下:"你...还在这儿?"

"是我让他留下的。"落香儿平静地说,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之北身上,"从今以后,之北可以自由进出我的寝宫,无需通报。"

青竹和侍女们惊讶地交换眼神。这等特权,连最受宠的影子都未曾有过。

"还有,"落香儿继续道,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,"从今天起,之北不仅是我的影子,也是我的爱人。府中上下,需以礼相待。"

之北猛地抬头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爱人?她当众承认了?

侍女们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,但很快在落香儿的目光下安静下来。青竹嬷嬷最先反应过来,深深行礼:"遵命,巫主大人。"

"现在,我要更衣了。"落香儿对之北眨眨眼,"你可以留下,或者..."

之北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,仓皇行礼后退出了寝宫。关上门后,他靠在墙上,双手捂住发烫的脸。这不是梦,落香儿真的当众宣布了他们的关系!

从今天起,他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的庶子,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影子。他是落香儿选择的爱人,是巫主的"小男人"。这个认知让他头晕目眩,几乎站不稳。

14.

当落香儿梳洗完毕,召唤他进去时,之北仍然处于恍惚状态。她换了一身淡紫色的家常衣裙,头发简单地挽起,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,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风采。

"过来。"她坐在梳妆台前,对之北招手。

之北乖乖走过去,跪坐在她身边。落香儿伸手为他整理凌乱的衣领,动作自然而亲昵,仿佛已经这样做过千百次。

"你昨晚说的话,我都听到了。"她轻声说,手指轻轻拂过他的锁骨。

之北浑身一僵。昨晚?他说了什么?他太累了,几乎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。

"你说..."落香儿凑近他耳边,温热的气息让他浑身战栗,"'你若死去,我绝不独活'。"

之北的心脏几乎停跳。他真的说了这种话?这简直是大逆不道!影子怎么能...

"我..."他张口想解释,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
落香儿用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嘴唇:"我喜欢听。"她的眼睛亮得惊人,"再说一次?"

之北的呼吸变得急促,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:"我...我说,你若死去,我绝不独活。"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"因为我...我爱你,香儿。"

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,之北突然有了勇气,将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全部倾泻而出:"从你选中我的那天起,我就爱上了你。不是因为你是巫主,而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真正看见我的人。我知道这很僭越,但我控制不了..."

落香儿突然倾身,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剩下的话。这个吻轻如蝶翼,却让之北如遭雷击。当他反应过来想要回应时,落香儿已经退开,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。

"现在,我的小男人,"她站起身,向他伸出手,"陪我用早膳吧。"

之北晕乎乎地握住她的手,像踩在云端般跟着她走向餐厅。从今天起,他们的关系将完全不同。所有人都知道,他是她的影子,更是她的爱人。

夜幕降临,落香儿再次屏退下人,只留自己和自己的“影子”在房间里,“之北,你准备好了吗?”之北脸红得出血,心快要跳出来,却乖乖地走了过去。

“乖,让我抱一下,我活得太累了,想满足一下私欲行吗?”

“好…”之北心跳如鼓,脱下外衣。

落香儿的手指终于如愿以偿地探入之北的衣襟。

他的呼吸骤然一滞,肌肉绷紧如铁,却不敢躲。她掌心下的腹肌块垒分明,随着他急促的吐息微微起伏,触感比她想象中更烫。

"香、香儿……"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,耳根红得能滴血。

落香儿踮起脚尖,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轻一吻,感受到他整个人猛地一颤。她坏心眼地又往下游移,唇瓣贴在他锁骨凹陷处,舌尖尝到微微的汗咸。

"别怕,"她低笑,指尖在他绷紧的腹肌上画圈,"你的巫主大人……很满意。"

之北的理智终于崩断,一把扣住她的腰按向自己——这次换落香儿惊呼出声了。

"香儿……"他声音沙哑,带着求饶般的颤音,却在她跨上来时猛地咬住下唇,将未尽的喘息咽了回去。

她俯身,发丝垂落在他颈侧,唇贴着他耳廓低语:"今夜不必当影子。"

这句话像解开某种禁制。之北突然翻身将她压下,素来温顺的眸子此刻暗沉如夜。他生涩却热烈地吻她,指尖穿过她散开的长发,笨拙地解开她衣带时,手抖得几乎系不住结。

落香儿在他身下轻笑,引导着他的手掌覆上自己腰际:"我的小男人……学得很快。

15.

祈女国三年一度的月祭大典,是整个皇室最隆重的仪式。今年的典礼格外盛大,据说卧病多日的女皇将亲自出席,这让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期待的氛围中。

之北站在落香儿的马车旁,看着侍女们为她整理最后的仪容。今天的落香儿一袭正紫色巫主长袍,头戴银月冠,整个人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。但之北知道,在那华服之下,是他熟悉的、会为他笨拙的画眉而发笑的女子。

"紧张吗?"落香儿突然转头问他,声音很低,只有他能听见。

之北摇摇头,嘴角微微上扬:"有你在,不紧张。"

这是实话。自从他们的关系公开后,之北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。他依然恭敬有礼,但眼神中多了份从容;依然魁梧强壮,但举止间多了份优雅。仿佛落香儿的爱给了他某种底气,让他终于能够挺直腰背面对这个世界。

"记住,"落香儿借着整理他衣领的机会低语,"无论发生什么,都按我们计划的行事。"

之北微不可察地点点头。过去一个月,他们一直在为今天做准备。落香儿查阅了无数典籍,终于找到了关于月隐皇女真相的线索——她并非叛国,而是奉先皇之命暗中调查一起牵涉多位重臣的巫蛊大案。可惜任务未完成就被害,而那份能证明他清白的密诏,被藏在了月祭神殿的一块地砖之下。

马车缓缓驶向皇城。之北骑着一匹黑马跟在落香儿车旁,腰间的佩剑随着马步轻轻晃动。这把剑是落香儿特意为他打造的,剑柄上刻着他们的名字,象征着他既是她的影子,也是她的爱人。

皇城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。十位巫主及其影子依次入场,落香儿作为最年轻的巫主,却因实力出众而走在第二位,仅次于大巫主。之北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,能感受到无数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——有好奇的,有羡慕的,也有充满恶意的。

"看,那就是落巫主和她的'小男人'..."

"听说那影子其实是..."

"嘘!不要命了?"

之北充耳不闻,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。女皇已经端坐在高台上,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,但眼神锐利如鹰。当她的目光扫过之北时,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,但很快移开。

仪式开始了。大巫主诵读古老的祭文,众巫主依次上前献上月华之力。当轮到落香儿时,她缓步上前,双手结印,一道纯净的银光从她指尖射出,在天空中化作一只展翅的凤凰,引起全场惊叹。

之北骄傲地看着她。这就是他爱的女子,如此强大,如此美丽。

就在仪式即将圆满结束时,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庄严的氛围:

"女皇陛下!臣有要事禀报!"

之北猛地转头,看到之南站在人群中,脸上带着扭曲的得意。他穿着破旧的衣衫,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,显然这几个月过得并不好。

女皇皱了皱眉:"典礼之上,何事喧哗?"

之南推开阻拦的侍卫,冲到台前跪下:"臣要举报一桩欺君大罪!落巫主的影子之北,实为叛国贼月隐皇女遗孤!他潜伏在落巫主身边,图谋不轨!"

全场哗然。之北感到一阵眩晕,虽然早有预料,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,他仍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无数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他,有震惊的,有恐惧的,也有幸灾乐祸的。

女皇的表情变得严肃:"此言当真?你有何证据?"

之南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:"这是之北父亲临终前写下的自白,证实之北母亲乃十八年在民间与之北父亲有染的人,女子自称月隐皇女!”

侍从将信呈给女皇。她仔细阅读后,脸色变得异常复杂:"落巫主,你可知道此事?"

落香儿上前一步,声音清晰而坚定:"回陛下,臣知道之北确有特殊体质,但对其身世并不确定。不过..."她顿了顿,"臣近日查阅古籍,发现月隐皇女一案或有隐情。"

"胡说!"一位年迈的大臣厉声打断,"月隐勾结外敌,罪证确凿!"

女皇抬手示意安静:"老巫祝,验明之北血脉。"

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缓步走向之北。她是祈女国最年长的巫祝,据说能通过血脉感应判断一个人的来历。之北站在原地不动,任由她枯瘦的手指按在自己的额头上。

老巫祝闭眼感应了片刻,突然浑身一震,睁大眼睛:"陛下...此子确有皇室血脉!而且...与月隐皇女如出一辙!"

现场再次骚动起来。几位武将已经按住了剑柄,只等女皇一声令下。

之北深吸一口气,正准备按计划冲向神殿取密诏,却见落香儿突然挡在他面前:"陛下!请容臣一言!月隐皇女当年并非叛国,而是奉先皇密令调查巫蛊案!证据就藏在月祭神殿第三块砖..."

"荒谬!"之南厉声打断,"落巫主包庇叛贼之子,其罪当诛!"

场面一度混乱。就在此时,女皇突然站起身,全场立刻安静下来。

"够了。"她的声音不大,却充满威严,"朕近日病中,曾得一梦。先皇示朕,月祭神殿第三块金砖下有重要之物。现在看来,果真是先皇入梦。来人,取来一看。"

之北和落香儿惊讶地对视一眼。这与他们的发现不谋而合!

侍卫很快取来一块金砖,砖下果然藏着一个密封的铜管。女皇亲自打开,取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绢布。她快速浏览后,脸色大变:

"此为先皇亲笔密诏!证实月隐乃奉密令假意叛国,实为查案...而涉案者..."她的目光扫过几位重臣,那几人立刻面如土色,"正是当年诬告月隐之人!"

这一反转震惊了所有人。之北站在原地,双腿微微发抖。他的母亲...不是叛国者?而是英雄?

"陛下!"一位老臣仍不死心,"即便如此,此子身份敏感,应当..."

女皇抬手打断他:"之北上前。"

之北深吸一口气,走到台前跪下。女皇仔细打量着他,目光中的严厉渐渐软化:"你可知自己的身世?"

"回陛下,臣近日才有所怀疑,但确不知详情。"之北诚实回答。

"抬起头来。"

之北抬头,与女皇四目相对。那一刻,他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...亲情?

"像,真像..."女皇轻声呢喃,随即提高声音,"朕宣布,月隐一案纯属冤屈,当平反昭雪。之北恢复本名月临,为皇室宗亲。"

之北——现在该叫月临了——震惊地睁大眼睛。这远比他想象的最好结果还要好!

"陛下英明!"落香儿立刻跪下,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光。

然而,那位老臣仍不甘心:"陛下!即便如此,落巫主与皇室宗亲结合,恐有不妥..."

女皇突然笑了:"谁说朕要让他们结合了?"

之北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难道...

"朕的意思是,"女皇继续道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"月临既为皇室血脉,当由朕亲自赐婚。落香儿,你可愿娶与月临为妻?"

落香儿的脸瞬间红了,但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:"臣愿意。"

"月临,你呢?"

之北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:"臣...臣万死不辞!"

女皇大笑:"好!待典礼结束,朕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!"

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祝贺声。只有之南面如死灰,被侍卫拖了下去。之北——不,月临——看着落香儿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喜悦。

典礼结束后,女皇单独召见了他们。在私下的会面中,她显得更加亲切:"月临,你母亲是我最亲爱的妹妹。当年她遇害后,我一直怀疑真相,却苦于没有证据..."

"陛下..."月临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"叫朕姨吧。"女皇温和地说,"你母亲若在天有灵,定会为你骄傲。"

月临的眼眶湿润了。他有家人了,有爱人了,有身份了...这一切美好得像梦一样。

"对了,"女皇突然严肃起来,"关于你们的婚事,朕有个条件。"

两人立刻紧张起来。

"你们的孩子,"女皇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,"得有一个继承朕的名字。"在祈女国,继承了皇上的名字,就等于是太女候选人…

落香儿和月临同时松了一口气,随即相视一笑。

婚礼在月祭神殿举行,比任何皇室婚礼都要盛大。月临穿着皇室礼服,英俊挺拔;落香儿一袭红妆,美艳不可方物。当他们交换誓言时,月临紧张得差点打翻交杯酒,惹得全场轻笑。而落香儿当众吻去他脸上酒渍的举动,则让所有人见证了这对爱侣的深情。

多年后,祈女国流传着"巫影夫妇"的佳话。巫主落香儿和她的影子月临不仅恩爱非常,还联手改革了陈旧的影子制度,让影子们获得了更多尊重和权利。他们的府邸总是充满欢声笑语,三个孩子——其中一个女孩确实以女皇的名字命名——在爱中茁壮成长。

每当有人问起他们的故事,月临总会笑着说:"当年你们的母亲,可是在赛花会上对我一见钟情呢!"

而落香儿则会补充:"是啊,谁让我就喜欢这样魁梧害羞的男人呢?"

夕阳下,两人的剪影依偎在一起,一如当年赛花会上,那个改变他们命运的初见。

[全文完]
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6:05:22